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漫山的油茶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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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里还有点茶子油,用一个塑料瓶子装着。由于太久没用了,便没有去擦拭过,瓶子外面粘满了尘灰。不过,我们不要少看了这点茶子油,这点茶子油搁到外面去卖,也值不少钱。现在,外面的茶子油都卖得挺贵的,而且还不好找。

我想起了老家的油茶树,漫山的油茶树。——只可惜已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

那时,我还在老家生活。老家的人都喜欢种油茶树,种在山上,平均一家人都可能有十几亩油茶树。自从我能记忆的时候起,那油茶树已经在山上了。我们家的油茶树在一个叫埂口(音译)的地方,走路可能还需要走二十来分钟。其实,一路走来,——几乎是依山傍水的路,山上都种着很多油茶树。

一到春天的时候,山上便撒满了油茶树的花,白色的花瓣,黄色的花蕊,引来无数的蜜蜂,嗡嗡地忙于采油茶树的花蜜。

走在路上,花香拦路。

周末的时候,我们不用上学,喜欢结伴爬到山上,拗一截铁线草的根,把里面的蕊抽掉,然后伸向油茶花的花心,把里面的蜜汁吮出来。那蜜汁真的是又香又甜。吮其花蜜是其次,其实我们真正的乐趣是采摘茶耳,茶泡吃。春天,当油茶树的嫩叶从枝头上抽出来的时候,有一些茶耳也随之形成。厚厚的茶耳,有青色的,有红色的,有紫色的,有白色的,总是一簇一簇地长在一起,显得特别温润可爱。无论是青色的,还是红色的,还是紫色的茶耳,当它们褪了一层表皮之后,就形成了白色的茶耳。在这些茶耳中,我们最喜欢吃白色的茶耳了,汁多,且清甜。其它颜色的茶耳是苦涩的,很不好吃。油茶树的茶泡,很不好找,因为它们的数量非常少,自然,它们也是最好吃的,汁多,清甜,脆爽。对我们来说,能采摘到茶泡,算是可遇不可求的事情了。

花谢了,便要结出油茶果来。多的时候,油茶果压弯了枝头,颗颗饱满,二、三指那么大。一年之中,我们要帮油茶树锄一下草。到了夏天,那正是野草杂树长得最旺盛的时候,我们一家人骑着自行车,带上锄头,给山上的油茶树锄草。从山脚可以锄起,那锄下来的草拢成一推一推的,很多。遇到带刺的那些草,还要连根挖起来,怕那些草泛滥起来,以后不方便摘油茶果。因为油茶树多,地方大,三四个人锄,往往要锄上一整天,才能那些野草杂树锄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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锄草的过程中,我们最怕遇到蚂蚁,也会经常遇到蚂蚁。被蚂蚁蜇到手,脚,又痛又痒,而且很久才能好。

我们用的茶子油,就是从油茶树上的油茶果中的果仁榨出来的。油茶果,秋天成熟,趁它们还没有爆裂出来的时候,我们要到山上把它们采摘回来。拿着小箩筐、麻袋,采摘的时候,我们背着小箩筐,把油茶果一个一个放到自己的小箩筐里。小箩筐装满了,就倒进大麻袋里,装满一麻袋了,系好,放在一旁,等中午,或傍晚要回去了,才把它们背到路边,用手推车把它们拉回家去。就我们家的油茶树,一家人,往往要摘上三四天,才能把它们摘完,当然,有时候结的果少的时候,就不用那么长时间去摘。

摘回来的油茶果,还要晒。在晒的过程中,绝大多数,它们的厚外壳会慢慢的爆裂开来,露出里黑色的果实来。等全部都晒干了,我们还要把它们的厚外壳剥走,留下里面的果实。剥下来的厚外壳,储存起来,可以烧火用,如果冬天能用来薰腊肉,腊肠,更好。里面的果实就是用来榨油的,去外面专门的榨油作坊(很远的地方)来榨,大人骑自行车载着去。从开始刚摘下来的油茶果,到最后的茶子油,无论是体积上,还是重量上,都少了很多。可能几百斤的油茶果,榨出来的茶油也只是几十斤而已。

过年的时候,我们用这些茶子油炸东西吃,香喷喷的,比猪油,花生油还要香。其实,茶子油除了可以吃,更重要的它是一种药,平时皮肤磨损,肿痛,起痱子之类,涂点茶油很快就好了。还有,我们那里刚出生的婴儿,洗完澡后,都喜欢用茶子油擦一下皮肤,去胎毒,皮肤也会更好,而且不容易生病。

现在,我们那里的人,普遍不种油茶树了,改种了杉树。漫山的油茶树成了漫山的杉树。杉树长得快,直且大,做家具,及做房子用到的木料,杉树是最好的选择了。因此,种杉树会更赚钱一些。油茶树没什么人种了,茶子油也贵了起来。现在的人买茶子油,更多的不是用来吃,而是作为一种药来用。

在我们那里,漫山的油茶树成了记忆中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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