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二三小言
年,发生天津教案。
当时曾国藩右眼失明、肝病日重,还饱受眩晕病症的折磨。他在日记里写道:“床若旋转,脚若朝天,首若坠水,如是者四次,不能起坐。”
传闻,他托自己的学生、两江总督李鸿章从江西建昌运送了两副棺木料来保定府。与棺材木料同一天到的,是朝廷的旨意。
以“曾国藩精神如可支持”的婉转口气,让他前赴天津,处理天津教案。
就是这个天津教案,让曾国藩几乎“身败名裂”。“诟詈之声大作,卖国贼之徽号竟加于国藩。京师湖南同乡尤引为乡人之大耻”,“积年清望几于扫地以尽”,“谤讥纷纷,举国欲杀”。
其实,临行前,曾国藩有预感到这个事情的棘手的。甚至写了遗书。
也就是《曾国藩家书》“谕诸儿·不忮不求,克勤克俭(同治九年六月初四日)”篇,上篇文章里也有提到一点内容。
想了想,还是对这篇家书做了全文的一个粗浅翻译,也算是自己学习的参考,不当之处,敬请指正。
2.原文大意
主要是写给他孩子的。
《曾国藩家书》“谕诸儿·不忮不求,克勤克俭(同治九年六月初四日)”篇:
我马上就要去天津,查办打死洋人烧毁教堂一案。外国人性情凶悍,天津现在民情激愤,恐怕很难平稳和谐地处理,要是不小心结下怨来导致打仗,怕会激成一场大的变故。
我对这个事情反复思虑谋划,也实在没有好的办法。我自从咸丰三年(年)成立湘军以来,就发誓在战场上要奋不顾身。现在年老多病,在危难之际,断然不肯因为吝啬一死,而导致负了自己的初心。
现在担心真的不小心死了,你们有些事情没地方请示,就把有些事情先讲一讲,以防万一。
我如果死了,尸体就通过运河过江南送回湖南老家。中间虽然有临清至张秋一段需要走陆路,但是比起全走陆路会容易一些。
去年由海船送来的书籍、木器等,太多太重了,千万不能全都带回去,要细心挑一下。可以送人的就送掉,可以烧掉的就烧掉,实在不能舍弃的,那就带回家,不要因为贪琐碎的东西再多花路费。在保定自制的木器都分掉送给别人。路途中要谢绝一切,一概不收礼,只求士兵帮忙护送一下。
我历年的奏折,让夏吏选择重要的抄录,现在已经抄了一半多了,这需要都抄完。抄完后存在家里,留给子孙看,不可以印出来送人,这里面可以留下来的很少。
我写的文章,黎庶昌(曾门四弟子之一)抄录的比较多,顷渠已照抄一份寄我这里存稿,除此之外,黎庶昌没有抄录的文章寥寥无几。千万不可印出来送人,我写的这些文章,不仅篇幅太少,而且年轻的时候不努力,志向远大而才能不够匹配,印出来只会彰显文章的没水平。如果相识的人劝印我的文集,要婉言谢之。切记切记。
我读了一些先贤的书,从书中看到圣贤教人修身,千言万语,总的来说要以“不忮不求为重”。
忮者,就是指嫉恨有才能的人、陷害贤明的人,嫉妒别人的功劳、喜欢争宠的人,是自己懒惰不修身,又害怕别人修身的人,容不下才能、品德比自己高的人。求者,贪利贪名,特别关心财富和利益,是没得到想得到,得到了又害怕失去的人。
(也就是说,“忮”是嫉妒,“求”是贪欲)。
“忮”不常发生,一般发生在名气地位差不多的人身上。“求”不常发生,一般发生在钱物来往、职位调整的时候。
想要有福气,就要先除去“忮”心。这就是孟子说的“人能充无欲害人之心,而仁不可胜用也”(一个人能够强大不想害人的心,那么“仁”就用之不尽)。
想要有品德,就要先除去“求”心。这就是孟子说的“人能充无穿窬之心,而义不可胜用也”(穿窬(yú):爬墙偷盗。一个人能够强大不偷盗的心,那么“义”就用之不尽)。
“忮”不除,满心都是刺;“求”不除,满心都是卑污。我自己在这两个方面(忮和求,也就是嫉妒和贪欲)下了功夫克治,可恨到现在都还没能清理干净。你们想要心地干净,要在这两个方面痛下工夫,也希望子孙都能戒之。后面附忮求诗二首。
看历史上国和家的强盛,都是因为能够勤劳节俭。而他们的衰败,都是因为没有勤劳节俭。
我生平都以“勤”字自我勉励,但是总还是不够勤劳。所以,读书没有留下笔记,当官没有留下什么文章文件。我生平都以“俭”字教别人,但自问还是不够节俭。现在官署里外养的人员,每天的花费,都太多太奢侈了。虽然是因为之前在军营,人员规模较多,沿袭下来的习惯,现在身体也不好,医药的费用也毫无限制。但实在是由俭入奢比跳进水里还容易,由奢反俭比登天还难。
我卸任两江总督时,存下了养廉银二万金。我没料到这个钱会存下这么多,然后就放手去用,结果一下子就用完了。你们以后持家,要学陆梭山(陆九龄、陆九渊的哥哥)的方法,每月用银若干两,拿出一成来,另外放好。到月底,只准赢余,不准亏欠。
官署里奢侈的习惯,不能不彻底痛改。
我刚开始带兵时,立志不拿军营里的钱放进自己的腰包,到现在侥幸没有辜负自己一开始的心愿,但是也不想子孙过得太贫困,要低下头来求人,那只能要求你们崇尚节俭美德,好好持家了。
“孝友”(即对父母孝顺、对兄弟友爱)是家庭的祥瑞。
都说因果报应,其他事情上倒不一定都能应验,唯独“孝友”做到了就立刻能获得吉庆,没有做到就立刻会有不好的事情,没有不应验的。
我早年在京城当官,对孝养之道做的很少,后来带兵打仗,弟弟们给了我很多帮助,而我却没有一点帮助给到他们。我们兄弟姐妹的家里,都有足够房子田地,大部分都是因为九弟(曾国荃)的帮忙。
我死后,你们对待两个叔叔(曾国藩四弟曾国潢、九弟曾国荃)就像对自己父亲一样,对待叔母就像自己母亲一样,对堂兄弟要像亲兄弟一样。对所有事情都要节俭、节约,唯独对叔叔家里要处处从厚,对堂兄弟要以德业相劝、过失相规,你们彼此期望有所成就,这是第一要义。
其次,要亲近他们、爱他们,希望他们显贵富有,要常常以吉祥善事替兄弟们默默祈祷祝愿,那么人神都会钦佩。
温甫、季洪(曾国华、曾国葆)两弟之死,我自己内心常常觉得愧疚。澄侯、沅甫(曾国潢、曾国荃)两个弟弟年纪也大了,我这辈子不知道还能不能见到,你们要是能真正做好“孝友”,也足够为我弥补缺憾了。
3.今日小记
文章里的拳拳之心,跃然纸上。“不忮不求,克勤克俭,谨记孝友”。
昨日没有写文,想要调整时间,今天初步调整过来,希望接下来都顺利。
这两日工作上出了纰漏,几点反思:
第一,与人相关的事情,千万要仔细。
其次,出现问题,当以真心解决、直面问题为第一要义,千万别耍心机,千万别有侥幸心理。
最后,应当要找机会当面致歉,对人对事要诚心诚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