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言
“家具制造业已经死亡,”伊丽莎白·布罗克断言,“这就意味着我的锯木厂也会死亡。”布罗克在北佐治亚州经营一家名为“国际硬木”的木材公司,暴风骤雨般的经济衰退已经迫使她削减60%的劳动力。
“我的小型托盘工厂的主要加工原料是那些家具工厂不会购买的低劣木材,我们会将其加工成硬木托盘销售给制造业和仓储公司,”她说道,“木制托盘对于大多数仓储公司来说是一种资本投资,但它们此时已经无法承担任何一笔资本投资。”布罗克这样描述她的员工以及她所面对的痛彻心扉的现实:“昨天的北佐治亚山区十分寒冷。人们围站在工厂的火炉旁恳求我让他们工作。可我没有事情让他们做。我不能买进木料,也没有木头要砍,因为我卖不出任何木头。我的伐木工人穿着单薄的衬衣,裹着格纹毛毯,站在那里被冻得瑟瑟发抖,嘴里不停地说:‘给我们找点树砍吧。’
“我没有钱买进木料,没有钱让木头堆满工厂的院子。我没有这笔资金。我借不到钱,因为钱的‘价格’太贵。如果我贷款,那么木头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卖掉,到时还有谁会愿意借钱给我这样一个女人把木头堆满院子呢?”与其他小型企业一样,布罗克的公司此时正面临倒闭的威胁,也就是说她的实际资产通常要被拍卖给更大的公司。足够强大的公司可以平安度过这种恶劣的气候和环境,因为它们可以讨价还价并全部买下那些小型破产企业的房产和机器。
因此经济衰退会鼓励对企业所有权的进一步合并。“锯木行业几乎是一个男人的世界,”布罗克说道,“我业内的朋友当中有40%已经卖掉公司,因为他们已无力再支撑下去。其中有些人干脆将工厂关闭,解雇工人,自己逃到银行面前说:‘钱都在这儿了。’我希望自己不用面临这样的绝境,但却整日战战兢兢。“那些规模更大的大型企业集团也不怎么好过。佐治亚-太平洋集团、国际纸业和惠好集团就像是要吃掉我们这些小人物的‘秃鹫’,等待时机,直到我们说再也无力支撑,它们就会俯冲到我们身上,用四分之一的价格买走我们原本极其昂贵的机器。”
从逻辑上来讲,这样的局面会横扫整个美国,就像是一场深刻且无法抗拒的冲击波。由美国政府催生的高额信贷价格会吓走消费者也会提高经济行为的成本。零售商会发现自己的库存在膨胀,积压的货物卖不出去。相应的,生产商接到的新产品订单也会逐渐萎缩,从某种程度上讲,他们会关闭商铺、工厂和矿厂,将工人遣散回家。随着越来越多的劳动力失去工作、收入降低,消费者需求也自然会进一步降低,卖不出去的积压货物也就越来越多。
于是一切很快都会陷入过剩状态,尤其是劳动力本身。这个过程终将会酿成一系列恶果。无论是劳动力还是企业,他们迟早会向古老的市场法则低头:供大于求、价格下降——尽管这并非他们所愿。更确切地说,无论是工人还是企业管理人,在面临迅速高涨的供应过剩时,谁都无法继续为自己卖出的“商品”提高售价,无论这个“商品”是劳动、石油还是汽车。这一点也不存在任何神秘性和微妙性,其过程也不会依赖于任何难以捉摸的心理因素和有关货币的神秘理论。
即使美联储成功战胜通货膨胀,那么这个过程也能在原始野蛮的过剩供应机制和倒闭风潮下得以实现。位于肯塔基州路易斯维尔的通用电气园一直被视为整个行业的领头羊。蔓生于整个美国的6家大型工厂是为全国提供通用电气产品的巨大生产厂房,包括洗衣机、烘干机、电热炉、电冰箱、洗碗机、室内空调机,所有这些产品都对公众购买力的情绪变化、住房装修、新住宅的形成和消费利率十分敏感。电器园拥有1.5万员工,包括联合机器操作工、金属锻造工、电气专家其他各领域人才,他们享受着同产业领域内最高的工资和报酬。
某些经济专家甚至凭借电器园的生产进度表来判断和预测美国人日常生活中的宏观经济现实。年8月,电器园宣布首次裁掉名员工。11月,他们再次将名工人遣散回家。整个年里,通用电气又让总共人失去工作。贯穿整个经济衰退的过程,通用电气的每个部门都曾至少遭遇过一次暂时停业,总共个工作岗位的消失,意味着三分之一劳动力的削减。之后,当电器园最终重新恢复生产力时,这些工人却也再没能走回自己的工作岗位,他们全部被自动化操作和其他削减成本的劳动改革措施所取代。
对于通用电气来说,经济衰退的空当正是一次促使其实现更加高效和多产的时机;而对于那名员工来说,这次衰退却意味着他们要重新寻找其他稳定工作。正如钢铁工人联合会官员埃尔登·克里奇所说,这种节约劳动力成本的联动性举措随后以多样且循环的形式蔓延整个美国经济。克里奇代表的是北明尼苏达州美沙比山脉的铁矿石开采工人,那里的铁燧岩矿井刚刚解雇名矿工,但同时也包含位于都柏林和圣约瑟夫的建造工厂,这两个地方的劳动力规模已经被削减得只剩下可以维持基本采矿工作的几名骨干矿工。
“谈到工作,我们会想怎样才能利用铁燧岩找到工作?唯一的办法就是生产铁燧岩,”克里奇说道,“要想生产铁燧岩,就必须有钢铁。要想保证钢铁供应,就必须有用于进货的汽车和用于制造的厂房。房地产业当时已萎缩40%至50%,汽车产业也下滑了40%至50%。没有人需要钢铁,因此也就不需要让自己变成一个每年支付2万到3万美元成本的建造工厂或铁矿石开采公司里的员工。你怎么能支付得起20%的利息?我反复想过,即使有汽车公司愿意将利率降到13.8%,那你就能支付得起吗?你能支付得起每月美元或美元的车贷吗?”
从某种程度上讲,铁矿工人失去工作的首要原因是政府提高了汽车购买价格。当工人发现自己再也无力承受车价时,他们就会失去工作。许多矿工无需那些高深复杂的经济学分析就会凭直觉领悟到正在发生的一切,对他们有利的优势已经从“生产”倾斜至“金融”,从劳动力倾斜至资本,这一点在他们自己的切身生活中就暴露无遗。明尼苏达州被解雇的矿工罗伯特·威廉姆斯证明道:“我被现在所发生的一切吓得要命。如果我贷款买东西,那么一旦失业又该如何偿还贷款?“
”我一直生活在对未来的恐惧之中。我拼命攒钱,幸运的是我手上还有一张1万美元的国库券。我是应该买辆新车还是二手车?如果我的1万美元在‘货币市场’上的利率是18%,那么一年就会增加美元。这样一来买辆新车就太傻了,我还不如把钱交给银行存着。还是手上有点钱比较好,哪怕是小钱也能有大用,谁知道什么时候会用上。”个人的恐惧感也是这个过程中必不可少的产物。失业率在上升。房屋建筑数量已下滑至15年来的最低点。
越来越恐惧的人们开始担心自己未来的收入,他们越来越不愿意借贷和购买。这种不安会使他们作为联合契约协议人的角色对工资的要求越来越少,从而直接刹住不断上涨的劳动力工资和价格。“我从5月份就开始失业。”位于罗德岛普罗维登斯的沃士本电缆的55岁钢铁工人亚瑟·埃斯特里拉说道,“我的保险金微乎其微,可又恰逢此时失业,我能拿到的保险金只有美元,后来涨到美元,可我必须还要偿还的贷款是.42美元。”
“我无法支付燃油账单,事实上,上一周我的家里就已经没有食物。可我还不得不还清美元的贷款。你可以告诉我,该如何用美元还贷吗?我的生活举步维艰。我不停地向工厂投简历,可每次投完后我都会发现他们正在解雇员工。到处都找不到工作,经济状况糟糕到了极点。”亚瑟·埃斯特里拉在沃士本电缆的同事詹姆斯·麦卡弗蒂也遭到自己曾效力30年的工厂的解雇,但他的情况可以说相当幸运。“我运气不错,”他说道,“通过朋友介绍,我到一家证券公司当保安。但薪水只是我从前收入的一半。”
结语
和其他州一样,罗德岛也正经历日益严重的破产风潮。年,罗德岛上有22.6万美国家庭破产,年这个数字一跃上升至36万。到了年,罗德岛的个人破产总数达到51.9万,企业破产数量从2.95万家上升至6.6万家。破产就是信贷的强制清算,是债务人再也无力承受还贷义务和债权人被迫承认债务消失的合法声明。